約莫七八年前,我們第一次和媽去新加坡玩。
經過一間大廟,她便如往常地進廟拜拜;那時我和老丹剛結婚兩年左右,總是不放心我的媽,更在去程時於廟外找了個看來年紀近百的老人家,幫問起我和老丹的婚姻狀況。
老人說著流利的福建話,還好有媽從中翻譯。最後老人看著我們說,「恁都是木頭,不知變通,容易摩擦。家裡養點魚吧,水會讓你們彼此都柔軟些。」
家中陸續養了鬥魚與金魚,不曉得我們彼此是否因而柔軟了些,但感情就像被月牽引著的潮汐,潮漲時見彼此分外明亮順眼,潮退時看彼此如泥格外黑臭難耐。
那天慶祝朋友的生日,在市區過了一夜,亦當難得的兩人約會。朋友們虧,難得能住在俯瞰布里斯本夜景的總統套房,可要好好翻雲覆雨一番,才不枉這個價錢。
事實是老丹當晚難得開戒,無數杯黃湯下肚後,成了一隻花蝴蝶在派對到處穿梭。而不是派對動物的我,則獨自回房。
一直到了午夜,老丹才被好心的朋友送回房,同時間他還講著一堆不知所云的醉話。
冷眼看他發作了好一會,最後終於倒在臥房的穿鞋椅上昏睡。
本來體質就淺眠的我,更是因為擔憂了一整晚,難以闔眼。
隔早老丹見我一夜沒睡,鬱鬱寡歡,一臉像犯錯怕主人罵的小狗,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要去美術館走走。
冷冽的冬風在布村市區高樓的風切下,顯得更凜冽刺骨。
我倆無言地行走在布里斯河邊,幾個步伐後老丹冷不防地牽起我的右手,放進他溫暖的外套的左邊口袋──一如十年前我們在海生館趕著看表演的轉彎處,見我跟不上他的走路速度,他便直接牽起我的右手,從此再也沒有放開。
陪著老丹從青澀的三十一歲,來到今天沉穩的四十一歲。
「我在澳洲居然已經十年了……」當我對歲月倏忽遠去而有了愁緒。
「真的耶!來澳洲是你所做下最好的決定了!」他開心地對我眨巴著眼。
謝謝你,總是以溫暖的擁抱,承接我的不安;以最自律的工作幹勁,扛著我們一家生計;以最包容的肚量,原諒我的情緒。
四十一歲了,只希望你平安與健康,並謝謝你做我心所依靠的大木頭。